直垂首的李长年总算抬起了头，眼角闪烁着灯辉，没有一丝温度，锋锐无匹。傅卓言闻言有些哑然，脑中划过一个念头，随后挑了挑眉，心道这小子的胆子当真不小。

然而那毕竟是他的猜测，李长年到底想如何，还是要听他自己讲出。念着这层，傅卓言不疾不徐的追问一句。

“而后呢，你可还有后招？”

“届时若是慕纤尘领兵攻入，殿下便可放火烧城。”

李长年轻启唇角，吐出的字句似是凝练了数千年的狠厉和无情。京中乃是最为繁华之地，人口稠密，平日里走个水都能让宫中吊一口气，倘若真的放火烧城，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化为火中冤魂。

若非是狠厉至极之人，断然想不到这样草菅人命的计策。就连自认足够无情的傅卓言，闻言心中都是一阵震动，瞳间微缩。

“李长年，京中数十万百姓，你可知这一放火，有多少人要无辜惨死？”

傅卓言这话说得平淡凝练，隐隐喊着些斥责的意味，然而李长年闻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，反倒大大方方的抬起头和傅卓言对视。

“殿下，自古帝王，没有不手染鲜血的。倘若百姓们一一己之躯能够换得天下长安，也是他们的造化了。”

傅卓言自认同李长年相识已久，只知后者是个稳重果决之人，却没有料到那周正的外表下是这样一颗疯魔的心，当即起身，一步两步踱至李长年身前，温润的眸子审视后者，目光越来越危险。

“好一个造化，李统领又是否愿意以一己之躯，换得本王荣光加身？”

傅卓言这话问的缓慢，每一字却都实打实的敲在李长年心头，后者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此一问，一直平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两丝涟漪，缕刻便归于平静。

“若是微臣一己之身能够铸就殿下荣光，自然甘之如饴。”

这话一出，傅卓言的眸间一动，漏出从未有过的笑容，心中尽是飒然的快意，不由暗自大呼，此人果真是个疯子，疯的彻头彻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