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饶有趣味地多打量了几眼，欣赏四尊金刚像各异的神态。直至大师的声音打断了他“施主可知，金刚何为怒目？菩萨何为低眉？”

他被问得一愣，应声转回脸。看着大师稍微点头致意算作问候，随即问“大师好久不见，不知有何指教？”

一句“好久不见”，其实直接省略了那次陪同母亲前来吃吃斋，而直指姻缘树下的一面。大师捋着长须，瞅了瞅他，笑着摇头“施主依旧不信佛缘，老僧没什么可指教的。”

“依旧不信佛缘”，针对的是彼时他道出“姻缘坎坷”之语后他的反应。傅侑林自然对那件事印象深刻，不过大师的判断是没有错的，他确实不信佛缘。即便如今他和季微凉二人的确有点姻缘坎坷，他还是不认为大师一语成谶。

“听说施主让人找了老僧几次，不知所为何事？”既然没什么可指教的，他便归于正题。

傅侑林挑眉“大师难道忘记了？三个月前我头一回来时，有个小沙弥将我请进了禅房。我等了一个上午，最后您与我相约一个星期后再见。”

“确有此事？”对方看起来并不知情。他兜转着心思，问“不知寺内，是否有为僧人名叫北月漓？”

大师摇摇头“寺里僧人的名号老僧虽无法认全，但可以肯定地告诉施主，这不是本寺僧人会有的称呼。”

“噢？”他眼里含笑暗藏锋芒，追问道“上一次小沙弥带我去的禅房里，正挂有一幅他的画作。”

“原来施主的困惑在于此，”大师这才面露恍然。解释道“本寺俗家弟子有不少，好几个留有单独的禅房于本寺之中，以备弟子们回寺中修行之时所用。施主所见的。便是其中一间。”

俗家弟子？傅侑林眯眸，“那么请问大师，是否认识这位名俗家弟子？他最近是否住在寺里？”

他笑了笑“卧佛寺敞开大门迎众生，各方游客、香客、弟子尽可来。佛主愿意听取每一个人的烦扰忧愁，也愿意适当给予指点迷津，但并不过问俗事。”

很明显，是在委婉地拒绝他的探寻。他倒不意外不失望，毕竟之前派来打听消息的手下已无数次地碰过钉子。要真那么容易，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纠缠。

“是我为难大师了，”他道歉。他并不介怀，面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“施主是否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老僧予以解答？”

“暂时没有，”傅侑林似笑非笑，“只是不知往后是否能经常来找大师喝茶？”对方回之以先前的话“白龙寺一直都敞开大门迎众生。”

他湛黑的眸子不离他的脸，眉毛浓密比一般人长，稍加遮挡住眼睛，叫人并不容易看清楚他的眼神。加之一把胡子，给他增添了仙风道骨之感。或者如他此等级别的大师，需要这般的外在形象加以烘托。

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，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。掂了掂心思，他反问“金刚何为怒目？菩萨何为低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