苠原乡被京都大报作为反面典型点名后，痛定思痛，将功补过，各个环节弥补和补救工作都已落实，把白钰派下去主管扶贫就玩玩表面文章，是的，从档案看伙子是名牌大学毕业，写材料一定是拿手好戏。

夏春胜续道：「其三苠原班子平均年龄太大了，需要新鲜血液去搅一搅，冲一冲，这方面您以前提过好几次。」

微微皱眉。

都县委书记等于土皇帝，哪有那么简单？照样受到各方面因素掣肘。就拿苠原乡党委书记简刚来，当乡长、七年书记，按组织部门管理规定早该调离苠原了，可是很奇怪，上任县领导没办法动他，到季辉手里也没奈何。

要不是多管闲事的记者爆料导致县委果断拿掉主管扶贫副乡长，都没机会继续往苠原渗沙子。

「好吧！」季辉终于下定决心，「常委们今晚全部下基层，这事儿不必上会研究，你打电话跟文军等主要领导通个气就敲定下来连夜发文，明天送……送……」

「白钰。」

「送白钰同志去苠原报到，」季辉犹豫两秒钟补充道，「速战速决，迟则生变。」

夏春胜微微笑了笑：「季书记，我明白。」

晚上九点四十分，住在县府大院附近快捷酒店的白钰接到袁军通知，自己被任命为苠原乡副乡长，明天上午八点到夏部长办公室谈话！

袁军还问需不需要派人陪同去苠原报到——他解释按理应该陪同，但昨天下午县里召开大会要求机关所有人员到基层督查，实在安排不过来，要不谈话结束我抽空陪你走一趟……

白钰知地不必麻烦，我自个儿去好了，别耽误县里重点工作。

通完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，白钰伫立在窗前眺望街景。这条县府大院前的街道在商林还算繁华，此时冷清全无人气，路灯坏了一半，店铺大都关门歇业，远处隐隐传来广场舞的歌声，飘渺而恍惚。

对于下基层的困难挫折，白钰早就做好了准备，没想到的是下基层过程就磕磕碰碰极不顺利，远远驶离白家预设的轨道。

原本计划到省城市郊某街道办做些具体事务，结果却被安排到经济最落后的县城，又是条件最差最偏远的山乡，居然还主管扶贫工作！

真是没最糟，只有更糟。

白翎打来电话，得知这一消息后也吃惊不已，长长思忖后叹道：「先这样吧，尽量融入，不行想办法调离，妈这点能耐还是有的……」

「放心，我会适应，」白钰道，「爸第一站也是最远最穷的乡镇，我比爸还好些，起码落地就是副乡长。」

不知为何电话那端突然沉默，隔了会儿白翎微带哽咽地：「妈……妈还有事，先挂了，晚安。」

一时间白钰有些后悔，又触及妈妈的隐痛了。两年前那件事后，方晟二字在白家大院，不，整个京都都是不容提及的敏感词。???..Cobr

或许巧合，二十多天后白老爷子便溘然长逝，都没赶上换界。

临终前老爷子紧紧握住白钰的手，反反复复喃喃道：「宝理解吗……宝理解吗……宝理解吗？」

「我看不懂。」白钰老老实实。

白杰冲从背后拍拍他的肩，深沉地：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。」

这是唯一一次白家正面对白钰提及此事。

白家操办的丧事与其低调，不如冷清，该来的都没来，不该来的更没露面，昔日盟友樊家仅派位秘书做下代表，于家、吴家、詹家等态度更冷淡。

唯退下来的黄将军独自前来，当着白杰冲、白翎的面大声我相信你们，我也相信方，事情没那么简单，但我不想知道太多。

话给白家听，也听给外界听。

昔日声名显赫的白家大院就这样走了下坡路，京都圈子都公道自在人心，也有人没那么简单，真相或许暂